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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的伙食费是“四毛五”（2）
漫山遍野捉蛇吃
我当兵是守卫仓库，仓库所在的地方是离杭州挺远的山区。每人每天“四毛五”的伙食标准，饭倒是管饱，可人的肚子里很少有一点油水。早上干饭咸菜，晚上干饭青菜，中午干饭加烧茄子、烧冬瓜，每周能吃上两次萝卜烧肉或大白菜烧肉就很不错了。我那时正处在发育的年龄，加上每天不是成吨地装卸弹药，就是几个小时超强度的训练，搞得我格外能吃。半斤一碗的米饭，不用就菜，我干过三碗半。吃菜包子，我一会儿工夫就能风卷残云般地咽下去十二个！
贾主任是俺们仓库的“头儿”，他是解放战争从山东南下的干部，很会带兵。其带兵之道中重要的一条，就是想法搞好伙食。“四毛五”那点钱要想吃好，很难。为此，贾主任想了很多点子：
——这是山区，漫山都是杂草树丛，咱不花钱烧煤，自己砍柴烧；
——各班一块菜地，种植各种蔬菜；
——自己砌个猪圈养猪；
——军械库是个被铁丝网圈着的、方圆好几平方公里的山区，正好可以放养牛、羊；
——浙江盛产毛竹，俺那山上，片片竹海苍翠葱绿，那竹笋可是“山珍”啊。至今我对竹笋爱得不行，家人都戏称俺“熊猫”……
在仓库当了几年兵，应该说，相比其他部队，我们的伙食并不差。以上说的这些“副业”，我都干过。其中印象最深的，是养猪时还在夜里和司务长一起给母猪接生。至于种菜、采茶、挖竹笋等等，都是跟着老兵和许多农村来的战友学的。
部队有几个六八年的金华老兵，平时就对我这个“娃娃兵”十分照顾。有一天晚饭后，那个姓金的老兵把我叫到他的房间（他是军械保管员，有自己的单身住房），房里还有好几个他的老乡。他指着方凳上的一个脸盆——里面盛着半盆清亮的汤里，漂着一段段白花花的肉——对我说：“小家伙，快尝尝，可好吃啦！”
其实，刚进门我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——至今也没忘那股沁入骨髓的香味！
一看有肉，我二话不说，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。哇，真香呀！
正吃着，有个姓蔡的老兵说话了：“你也不问问是啥就吃啊！”
“会是啥？好吃就行呗！”
“这是蛇肉汤！”
“哇”——我当时就跑门外吐了。不仅是晚饭，大概把中饭都一起吐了。
过了好几个月，还是常看到那几个六八年老兵鬼鬼祟祟地吃蛇，可我一想起来就反胃。但那时实在是肚子里没啥油水，到了也还是没有抵御住那嗓子眼儿里勾人的馋虫。终于有一天，我自己主动钻进了他们那个小房间。那天晚上真美，我最后连那个脸盆底的残汤都喝得一干二净！夜里睡在床上还觉得满嘴清香。
吃上瘾啦！
站岗、训练、劳动，甚至早上出操都瞪着两眼四处找蛇，活像个蛇的天敌——浣熊！那眼睛都保不齐都是绿的！
时间长了，我从老兵那学了全套的捕杀蛇的绝技，只要被我发现，那蛇肯定是要变成美味的。
捉蛇时要小心。不是像有的书上写的啥打七寸，那是个游来游去的精灵鬼，想打它的七寸谈何容易？要悄悄地靠过去，猛地揪住它的尾巴，拎起来猛抖——记住，马上就抖，转着圈地抖，边抖边抡起来朝地上，最好是石头上，一个劲地摔，直至它口鼻流血死了为止。
剥蛇皮也有讲究。先将蛇头上尾下地挂在树干上，然后在其颈部环切一圈，要把皮割透，再纵向切一道小口子，仔细将皮肉剥离后，以巧劲迅速向下猛捋。几秒钟时间，一张完整的蛇皮就褪下来了。
剁去头尾，清除内脏，在山泉中涮洗干净，就可以加水煮食了。只需加点盐，不用加任何其他佐料，要的就是那个清香口味！蛇肉本身富含脂肪，煮熟后，那汤油汪汪地，撅嘴喝一口——啊，美死了！
蛇外形似蟮鱼，其骨却如草鱼一般的是排刺。老兵说，吃了蛇后，要把蛇骨收起来，挖个坑埋了，“蛇刺有毒，扎了脚会死人的！”其实这是没有科学根据的。但那时不懂，每次吃完，俺都是很仔细地埋好。
最重要的是，在剥皮时，要留点心——当内脏翻出时，赶紧把蛇胆取出，很快地摘取周围杂物（多为筋蔓和脂肪），趁着热乎劲儿，一口吞下。老兵说，蛇胆是好东西，可以明目，这时的蛇胆还是活的，其养眼明目功效最好！算起来我吃了约有二、三十个蛇胆。45岁之前眼睛奇好，之后，该老花时还是老花了，与常人几乎无异。唉，民间的说法有时也真不咋地。
前两天，看央视的“我们有一套”节目，那几个特种兵所比的几个项目中，就有“野外捕蛇吃”一项。看他们那捉蛇、剥皮时笨手笨脚的样子，俺真想上去露一手呢。
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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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11-18 10:08:42
